守护“一型糖宝”:一位保险律师从诉讼技巧到生命敬畏的修行
发布时间:
2025-12-01
理赔观察手记
新沃保险理赔律师
「理赔观察手记」

01
山东父亲的深夜焦虑 击退诉讼技巧的生命重量
第一个接触到的一型糖儿童家庭,孩子确诊时才五岁,那个女孩身份证上的小圆脸十分可爱。感叹可爱之余并未多想,对一型糖的理解也只停留在《内科学》的介绍和保险条款的描述。案件也只是我众多诉讼案件中的一件,我的想法是认真办理,争取搞赢就好。
开庭前,我嘱咐一同参与庭审的孩子爸爸:“所有流程走完后法官可能会问咱们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,到时候我会把法律观点补充完整,你从父亲的角度说几句孩子看病的不易。这种可左可右的案子,咱们争取一点法官的同情分。”嘱咐这话的时候,我也是出于庭审“技巧”,而非情感。
案件是青岛的。孩子爸爸是典型的山东男人,给人一种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印象,沉默寡言却眼神坚定。庭审程序很顺利。保险公司的代理律师是一名专业的女律师,法官是年纪稍长的女法官,神情严肃但目光中透着一丝温和。到了预设好的环节,我给孩子爸爸使了个眼色。
他声音略带颤抖地对法官说:
“法官,我想说两句。孩子确诊这么长时间了,最难的,不仅是看着孩子遭罪,更是我们晚上无法安睡。血糖高,我们尚能应对;最可怕的是血糖低,一旦休克命就没了。每隔一会儿,我就要看看血糖监测,虽然有预警提示音,但我总是害怕自己睡得太沉,听不到那声音,害怕孩子一闭眼,就再也睁不开...随时要命还不算重大疾病么?”
他说得很急,声音有些颤抖,像是怕法官觉得无用而打断他。在场的三位女性都听得很投入,深深共情。这个案子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庭后调解,最终达成极高的调解比例。

我也第一次意识到,一型糖尿病儿童家庭所面临的困境,远超常人想象,本案遇上了好的法官和好的对手,随着庭审内外的多次沟通,也让我对保险案件有了更深入的理解。
02
理性之外,不可失人性:直辖市案中的律师执业操守
青岛案件打开了一扇门,让我开始关注一型糖儿童家庭这个特殊群体,仅山东一地当年就往返了十几次开庭。

出差路上的随拍
后续接触的类似案件中,我主动收集了更多医学资料,也检索一些相关社会新闻,发现这类家庭普遍面临巨大的经济与精神双重压力。购买的保险本应是他们抵御风险的屏障,却常因条款晦涩、理赔严苛沦为一纸空文,从而不得不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成本与保险公司对簿公堂,好在多数案件都能顺利结案。
直到某直辖市的那起案件,让我对个别同行的人品和职业操守产生了深深的质疑。
开庭时,孩子父母都到场了,这个家庭有两个小孩,父母都是打零工的,姐姐不幸确诊了一型糖,母亲不得不放弃工作全职在家照顾两个孩子,父亲连打几份工维持家庭生计。这份保险在购买时,就是上了亲戚的当,性价比极低,保费高、保额低,是出名的“垃圾险种”。网络上关于这个险种的吐槽帖比比皆是,但退保成本又极高。
庭审中,对方代理律师也是一名女性,开庭迟到,带来一份格式混乱、字体大小不一的证据目录。由于身材的差距,她居高临下地对我说:“你们必败。中院马上判下来的一个同类案件,判保司赢”。
庭审进行中,对方律师在辩论阶段说:“得了这个病,早晚能够达到重疾理赔标准,这十几万早晚是你们的,何必现在来打官司。”
的确,若现在孩子父母放弃对孩子的治疗,截肢、支架、糖尿病足等并发症会迅速到来。但购买保险的初衷,难道是让孩子的病情恶化以换取理赔吗?保险的本质是保障,而非逼迫家庭在绝境中选择更残酷的结局。
何况,作为律师,你可以说孩子的病情你很同情但确实没达到条款约定的理赔标准,可以说并发症条款是保险责任范围不是免责条款,但一定要说“你的孩子早晚是重疾”吗?
孩子的父母异常愤怒,孩子的父亲要冲过去打她,被我和他爱人制止。法官没有苛责这位父亲,而是轻声安慰了他。这个案件拖了很久,当地中院确实不认可原告的观点,在同类案件中判决了保险公司胜诉。
法官无奈地给我打电话说,她也没有办法,就算判我赢二审也得改判,调解吧。经法官调解,本案最终达成和解。只因保额过低,所交保费已达保额半数,再经调解打折,孩子父母所得寥寥无几。我与团队商议后,决定此案不收取代理费,仅让孩子父母承担我的往返机票两千元。他们夫妻千恩万谢,而我内心却倍感沉重:律师可以理性,可以冷静,但绝不能失了人性。
03
济南母亲为“一型糖宝”抓住的救命稻草
第三个令我印象深刻的案子同样发生在山东,济南基层法院案件积压严重,排队时长仅次于首都,每日的等待,既折磨着这位母亲,也煎熬着我。
通过电话,我能深切感受到她的焦虑,她的案件是我经办的一型糖尿病案件中保额最高的,她对我说:“律师,马上就有新技术了,这笔钱刚好够用,如果赢了,我一定要给孩子试试”。
她会在深夜给我发信息,礼貌却反反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,她说话很急,夹杂着大量语气助词,常常说了许久也难抓重点,而我只能不厌其烦地反复解答,她会一次又一次的给我邮寄重复的材料,每次用不同的方式分类,贴上很多便签。
看着五六条并列的六十秒长语音,我也曾感到厌烦,但转念一想,那时的我在她心中或许就是半个救世主,我不能辜负这份近乎绝望的依赖。但是我仍旧把自己的朋友圈对她屏蔽了,生怕她对我说出我这么着急你还出去玩这种话。
过了大半年,终于迎来了开庭的日子。开庭前夜,我在宾馆里第一次见到了她——微胖的身材,骑着一辆济南标志性的电动车,衣服袖口已经磨得破烂。我不确定那是原本的款式,还是岁月留下的痕迹。
她依旧是从一个布兜里掏出一大沓重复的材料,一遍遍的递给我。她说她对比了好几个律师选择了我,觉得我给了她很多信心。她说话时,手微微颤抖,跟微信语音一样夹杂着许多助词,眼神里交织着期待与惶恐。
我问她跟我一起开庭吗,她说不去了,怕自己话太多说错话。我说没关系的,这个案子不存在说错话。她说算了怕自己紧张。
庭审效果一般,法庭上因为无关紧要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,法官只关注证据,不再听取观点,庭审节奏因此被拖延,法官显然已显不耐。庭审结束后,她依旧骑着小电动车在法庭外等我,说要请我吃当地的特色菜。
我几乎不与个人客户吃饭,总是担心与客户过于熟络,万一案件结果不佳,会辜负他们的期待,难以交代,还是公事公办为好。
她依旧发挥“磨叽”天赋,把我拽上小电动车,穿过济南老城的小巷,把第一次坐电动车后座的东北律师吓得魂飞魄散。饭店很大,她点了满满一桌子菜,我们吃了很久。
席间,她给我讲她的孩子,讲她的爱人。原本殷实的家庭,因孩子的长期疾病,经济状况遭受重创,积蓄被耗尽。
我听得出,关于孩子治病需要的东西,她用的都是最好最贵的,甚至好多是没有必要的——就像那些给我重复邮寄的材料,她倾尽所有去抓住每一根稻草,哪怕明知希望渺茫也绝不放过任何可能。
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她的重复、她的焦虑、她近乎执拗的细致,不是一个案件当事人的偏执,而是一位母亲在深渊里独自攀爬时,指甲抠进岩缝的挣扎。她不是在麻烦我,她是在用尽力气喊救命。

我拍的趵突泉
开完庭,又是无尽的等待,偏偏这是一个不爱沟通的法官,我想这种情况加重了她的焦虑。
又过了小半年终于迎来法院短信。收到判决书的那天,我正在开庭的路上。等不到红灯亮起,我边开车边点开了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——好在是赢了!我激动地给她打电话,自己变得像她一样语无伦次,颠三倒四的告诉她结果和后续保司上诉的流程。
最终拿到赔偿款,案子结了。我把朋友圈对她的屏蔽解除,在我心里,我跟她的关系比跟其他客户近了一些。
过于紧密的联系,让我仿佛曾深深走进她的家庭与生活,而今随着案件的结束,又渐渐抽离。她为孩子购买的保险性价比极高,保额很高,我想她选保险也应该像选律师时一样,做足了功课,细致到令人有些招架不住,但确实对孩子极度负责。这笔赔偿应该足以覆盖孩子后续的治疗费用,希望能缓解一些她的焦虑。

我的律师生涯还在继续,一型糖儿童的胰岛素在继续,父母的焦虑在继续。期待尽快有新的疗法问世,让孩子们不用再以注射胰岛素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对抗,也让那些在黑暗中摸索的父母,不再用尽全身力气只为抓住一丝微光。

如果您也是一型糖宝的父母,或对保险理赔有类似困惑
欢迎联系我们
我们愿做那束微光,与您同行
关键词:
一型糖宝
上一页: